6月23日，英国将进行脱欧公投。届时这场沸沸扬扬的脱欧风波最终也会尘埃落定。舆论普遍认为，一个失去了英国的欧盟会更加步履维艰。事实上，无论英国是否脱欧，这场风波本身所传达出的疑欧情绪表明，欧盟的衰弱已然成势。但是需要看到的是，困境往往也孕育着改变与机遇。

欧盟的困局与抉择

2008年金融危机至今，欧元区经济复苏进程缓慢。欧盟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过去8年，欧元区以市场价格计算的人均GDP仅仅增长了3.7%。反观其他国家，同样受到金融危机重创的美国仅用7年的时间就实现了近13%的增长，而中国的这一数据为95%。此外，截至2015年，欧盟进出口贸易在全球市场上的份额仍然低于金融危机爆发前的水平，且并没有呈现出稳步增长的态势。欧盟原本希望TTIP能助其走出经济上的困境，然而三年过去了，和美国的TTIP谈判却陷入僵局。不利的宏观经济数据折射出欧盟在世界经济体系中逐渐势弱的局面。

其次，二战以来最大的难民危机已成为欧洲无法承受之重。根据联合国难民署发布的最新数据，截至今年年初，已有120万难民和非法移民抵达欧洲，但欧盟所能接受的上限仅为7.2万人。其间巨大的差距势必会引发一轮又一轮漫长的谈判，而在谈判的过程中，欧盟将不可避免地做出让步甚至是牺牲。毕竟，本已缺乏内在生命力的欧洲社会实在无法应对大量涌入的难民，以及由此可能产生的就业问题、排外情绪、种族冲突甚至是社会动乱。

第三，北约在与俄罗斯博弈的过程中处境被动，这在一定程度上折损了北约的国际影响力。绝大多数北约成员国的国防预算无法达到GDP2%的标准。而与此同时，受美国战略调整的影响，北约越来越难以获得美国直接的军事支持。这些都使得北约在处理乌克兰、叙利亚等问题上显得力不从心。而在北约的窘迫背后是欧盟在处理地区争端时的捉襟见肘。

此外，恐怖主义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高悬于欧罗巴上空。而在欧洲社会内部，右翼民粹主义迅速兴起。民众对精英统治的不满与厌恶折射出欧洲社会亟待解决的民生问题。

面对困境，欧盟内部呈现出日益分化的态势。欧盟作为一个整体，越来越难以调和各成员国不同的政治经济诉求。英国脱欧风波正是这种矛盾的集中体现。欧盟各国既无法指望一个团结的欧盟带他们走出困境，也无法寄希望于一个绝对强大的美国给予他们足够的支持。欧盟各国只有着力发展本国经济、摆脱金融危机的阴影，才有全面走出困境的可能。在这样的背景下，加深与中国的合作或将为欧盟的发展注入新的动力。

欧盟各国需要中国

自金融危机以来，欧洲经济普遍困顿。欧洲市场出现了严重的“现金慌”。而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贸易国、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并且有望在2020年超越日本成为最大的净债权国。2014年，中国的外汇储备达到了历史最高的4万亿美元。近年来，中国在全球范围内不断增加海外投资。这一切对于困窘的欧洲而言是那么的诱人，欧盟各国因此正竭力争取与中国的合作。

在西欧，习近平主席访英期间，中英签订了一系列总价值约为400亿英镑的商贸协议。法国总统奥朗德访华期间，双方同样就一系列的商贸协议达成一致，其中包括了中国对“大巴黎计划”的建设投资。去年年底，德国作为首批伙伴国家之一已经向中国外交部交存关于《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协定》的批准书。德国将向亚投行提供45亿美元资金，进而成为亚投行全球第四大股东，同时也是亚洲以外最大的股东。

在中欧和东欧，今年三月，习近平主席访问捷克，双方签署了价值40亿欧元的协议。中国一举成为捷克在欧盟以外最大的贸易伙伴。除了捷克，斯洛伐克、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波兰、匈牙利等国均对“一带一路”战略以及同中国可能的经贸合作表达了强烈的兴趣，迫切渴望中国对其进行基础设施投资建设。

中欧：抓住机遇，直面挑战

欧洲市场是中国海外直接投资的主要目的地之一。而中国的对欧投资额更是呈逐年增长的态势。2015年，中国的对欧投资达到了创纪录的200亿欧元，较2014年增长了44%。而“一带一路”战略无疑将进一步促进中欧间的合作。事实上，中国的对欧投资早有成功的先例。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中国曾大量买入欧元债劵，给了希腊和葡萄牙有力的支持。这为后来中国远洋运输公司入主希腊比雷埃夫斯港口、三峡集团进入葡萄牙市场铺平了道路。

诚然，受历史文化、意识形态、社会心理、地缘政治传统等因素的影响，中欧的合作道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但是我们要清楚地看到，欧盟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相反，由于各成员国的实力参差不齐，欧盟作为一个整体很难在一个相对统一的标准下让所有成员国都满意，并且欧盟越是势弱，这种差异就越是明显。而各成员国之间不同的诉求恰恰使中国的资本有了进一步的机会。

透过英国的脱欧公投，我们看到了一个在困境中苦苦挣扎的欧盟，既不能自救也无法依靠美国。在此背景下，加速推动中欧之间的紧密合作不仅有望促成利人利我的双赢局面，更有利于维护地区的安全与稳定乃至世界的和平与发展。

（本文作者为上海外国语大学英国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祝薪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