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独立公投”，欧盟，贸易，就业
随着英国疫情渐趋稳定，其国内形势较疫情爆发之前也出现了许多变化，而其中最引人关注的则是苏格兰问题。近日，一份民调显示，苏格兰有54%的选民支持独立1。与此同时，苏格兰首席部长尼古拉·斯特金（Nicola Sturgeon）也承诺将在2021年之前开启苏格兰的“独立公投”，并表示疫情并不会阻挠“独立公投”的进行，相反，疫情已成为“独立公投”的催化剂2。此言一出，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外界纷纷猜测英国政府将如何应对，更对苏格兰的未来充满了好奇。
（图示：苏格兰首席部长斯特金）
一部分“苏格兰独立公投”的支持者认为，疫情期间斯特金的冷静果决与鲍里斯的手忙脚乱形成了鲜明对比，苏格兰地方政府的抗疫成果也远胜英国政府，这表明苏格兰即便从英国独立，也能够在政府的领导下正常运转，甚至在摆脱英国政府的掣肘之后，苏格兰还能迎来更好的发展。然而，反对“独立公投”的人却指出，在后疫情时期，尤其是经济还未完全恢复的当下，贸然进行“独立公投”并非好事。苏格兰工党议员杰基·贝利（Jackie Baillie）就是其中之一，在她看来，“独立公投”无法在短时间内为苏格兰带来经济效益，因此虽然以斯特金为首的地方政府迫切地希望进行“独立公投”，但当务之急却仍旧是解决后疫情时期的经济危机。那么，斯特金在此时此刻提出“独立公投”意味着什么，通过“公投”成功独立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首先需要明了的是，正如“独立公投”的支持者们所言，在“独立公投”呼声愈演愈烈的背后，新冠疫情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新冠疫情对于“苏格兰独立公投”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政治和经济。
从政治方面看，斯特金在领导防控疫情期间意志坚定，虽然曾面对诸多质疑，但没有因这些质疑而陷入“朝令夕改”的混乱境地，而是凭借自身的冷静和极强的责任心带领苏格兰成功渡过了新冠疫情困难时期。此后，斯特金在苏格兰民众中的支持率便进一步上涨，同时，由于苏格兰抗疫成果斐然，国际社会对斯特金及其领导下的地方政府的评价也颇高。对于苏格兰政府而言，出色的执政能力带来了正面的结果，即内部的信任和外界的赞扬，而这个正面的结果又几乎完全独立于英国政府的影响，因而政府自身也收获了执政信心，更促使向来支持苏格兰独立的苏格兰民族党（英语：Scottish National Party，简称SNP）提出“要在2021年之前开启独立公投”这一“雄心壮志”。
从经济方面看，新冠疫情不仅使得脱欧谈判陷入长时间的停滞，更为在英国与欧盟达成贸易协定的路上增添了更多的障碍，使英国更有可能出现“无协议脱欧”的情况。总部位于布鲁塞尔的智库Bruegel分析了疫情对脱欧谈判的影响，指出：后疫情时期，欧洲各国的经济恢复速度并不完全一致，甚至可以说相差甚远，对于德国这样对疫情控制较好的国家，目前已进入稳步恢复阶段，而包括意大利在内，受疫情影响更严重的其他国家则仍旧面临着相当艰难的经济状况。因此，在Bruegel看来，为了能与英国成功达成协议，欧盟需要统一内部意见，而在协调成功之前，欧盟各国也都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经济3。但令人担忧的是，2020年9月8日，英国首相鲍里斯明确告知欧盟方面，如果10月15日双方还未达成自贸协定，英国便不会再给欧盟更多时间。在目前的谈判陷入僵局之时，这个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无协议脱欧”和“苏格兰独立公投”之间有什么关系呢？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需要提及的是，在对“苏格兰独立公投”的分析中，路透社曾提到，“苏格兰独立”意味着许多独属于英国的建筑工事将会撤出，这将导致苏格兰在后疫情时期的就业率进一步下降，也是包括苏格兰工党议员贝利在内的一部分人反对立刻进行“独立公投”的重要原因之一。然而，该理由在面对脱欧谈判停滞可能带来的“无协议脱欧”后果时却显得没什么说服力。长期以来，石油税收就是苏格兰地方政府最大的税收来源之一，而与此同时，作为苏格兰重要的石油贸易伙伴，欧盟源源不断地从苏格兰进口了大量石油产品。可以说，如果出现“无协议脱欧”，苏格兰石油产业便会首当其冲，而这又会对苏格兰上万个工作岗位造成巨大威胁，更何况，苏格兰与欧盟不仅有石油方面的贸易来往，其金融，旅游等诸多行业的发展也都离不开同欧盟的合作。由此可见，“无协议脱欧”在苏格兰的影响范围之广，程度之深，都不是“英国撤出建筑工事”能够相比的。
虽然苏格兰一直有亲近欧盟的传统，在2016年“脱欧公投”结果公开之后，不论是政府还是民间，也都不乏“以独立国家身份留在欧盟”的声音。然而，新冠疫情成为此次斯特金再提“独立公投”最重要的推动力。对于苏格兰而言，“独立公投”意味着一种“来之不易的决断”。疫情的爆发给斯特金带来了挑战，而在成功带领苏格兰克服疫情期间的重重困难，克服挑战之后，以斯特金为首的苏格兰地方政府受到民众的信任和来自国际社会的褒扬，其执政信心与日俱增，这为他们做出“决断”提供了基础。与此同时，疫情增加了“无协议脱欧”出现的可能性，导致苏格兰地区的经济前景堪忧，在这种情况下，苏格兰地方政府难免被迫“二选一”，即，是继续保持原状，与“疫情期间表现不佳”的英国政府共进退，还是放手一搏，以“独立公投”的形式让“经历过疫情考验”的苏格兰选民决定自己的未来。
面对“独立公投”一事，英国政府表示并不支持。在接受《卫报》采访时，保守党某高级官员也透露，政府已经意识到目前形势的紧迫，并准备采取措施应对，以制止“独立公投”的发生4。在疫情未来发展状况并不明朗的当下，英国政府的反对无疑是“苏格兰独立公投”路上最大的阻挠。以外，斯特金也还需要进一步分析欧盟的情况。由于欧盟各国的经济恢复程度不一，如果苏格兰在“公投”之后成功独立，其将沿用英国作为欧盟成员国时期签署的贸易协定，还是在此基础上做出符合苏格兰经济发展情况的调整，都值得进一步深思。在未完全解决此类问题之前，苏格兰民众也有可能因为对“独立”后的就业形势感到担忧而临阵倒戈，选择继续保持目前的状况。
综上所述，新冠疫情中苏格兰政府抗疫得力，给苏格兰民族党带来了“不破不立”的决心和信心，也调整了苏格兰民众的心理期待，而民众心态上的转变则助推斯特金再提“独立公投”。从这一角度看，“苏格兰独立公投”再次进行的可能性有所增加。然而与此同时，疫情也给苏格兰“独立”之后的发展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因此，即便“苏格兰独立公投”出现的可能性较大，也仍旧不能确定其能够通过“公投”成功独立。
（作者简介：李征宇，上海外国语大学英国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
1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health-coronavirus-scotland-independe/scottish-support-for-independence-rises-as-covid-19-imperils-the-united-kingdom-idUSKCN24P1CZ
2 https://www.theguardian.com/politics/2020/sep/01/nicola-sturgeon-vows-to-set-out-independence-vote-plans-by-next-spring
3 https://www.bruegel.org/2020/05/how-will-covid-19-impact-brexit-the-collision-of-two-giant-policy-imperatives/
4 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sfree/2020/aug/23/covid-19-crisis-breakup-uk-brexit-pandemic-scottish-independence
